约十年前,笔者曾经看过一个视频,中文题目叫作《公正,该如何是好》?
& Q% V* w5 [$ k7 S这个视频,是美国哈佛大学一堂关于政治哲学的公开课。课程比较长,总共有十二集,每集大概有四十五分钟。课程虽然长,但并不枯燥,也不晦涩,每堂课都是在活泼有趣的气氛中进行,沿着从古到今哲学大师们的思路,结合许多具体的例子,深入浅出地阐释以公正为前提的道德标准、正义、民主、权利、自由、平等、政治等各种理念。
0 A, U, l8 p/ s% {* P9 S$ a5 B5 n这些理念都是现代中国人既热门又迷茫既有兴趣又厌恶的话题。; @& p+ V' w- }: P- e( }7 E/ U: D6 Q
问题是:这个课程直到最后,也没有得出一个如何真正公正的结论。正如主持这个课程的教授迈克尔·桑德尔(Michael J · Sandel)说:“人类历史上这么多的哲学家一直在探讨而仍然没有结论的问题,不可能在这个课程之后得到解决”。
+ n& v8 c, n2 q这是必然的。 q6 M Z/ ?. t8 j+ U
十年后的今天,公正问题依然未解决。明天,再之后的无数个明天,可能都解决不了。
5 a- W" D6 n( R2 C为什么人类解决不了公正的问题?
l( h5 B: v) l0 w0 `( Z7 B8 i因为,要实现公正,首先必须搞清楚:“为什么要公正”?
9 r. q; t; @! I" k& c为什么要公正?
; q) h5 W8 l8 m+ G* r很简单。因为,不公正,会“害人”,或者“害己”。$ Y6 a/ `; `8 d/ V$ B* X+ v) h) i
这就有可能产生这么个推论:如果大家都同意害人害己是“可以”的,我们就不需要公正。( C; d' C% d- u9 R" S
反推就是:如果我们需要公正,害人害己就是“不可以”的。8 q/ {0 _5 ?; k, o) U
继续追问:为什么不可以害人害己?# Z8 R$ \9 q" g/ J- y
其实,可不可以害人害己,取决于我们“有没有良心”。
! |& Q( o+ b5 ~6 H! z, y5 g良心,另外有一个高大上的叫法:道德。
0 K! |3 b5 `3 ]因此,要解决公正的问题,首先是要解决何为道德及如何才是有道德的问题。
8 D4 k: G" h+ e; @4 ` v这里同样可以产生这么个推论:谁解决了何为道德及谁是真正有道德,谁才有可能真正解决公正的问题。
$ Q9 N2 J9 _; Z7 k# g' ?何为道德?如何才是有道德?历史上,东西方各有不同的、精彩的、深奥的“理论上”的诠释,笔者水平有限,就不在这里画蛇添足、班门弄斧了。! d" J1 b. k0 H
这“理论上”三个字加上双引号,是想告诉大家:如何说,说得如何天花乱坠,精辟绝伦,做不到,就等于白说。0 x, @" e u5 y( }4 u8 `+ F
因此,笔者试图“绕过”理论,用具体的事例,“感性地诠释”:谁“做到了”有道德。* I: X4 u: E* i% |& n% ] I7 k" W
《公正,该如何是好》的课程里有个例子:一名火车司机,正驾驶着一列火车高速前行。突然发现前方有五名工人正在路轨上全神贯注地干活,他们可能带着防噪音的耳塞,没有听见火车奔驰的轰鸣声。与此同时,很不幸地,司机发现火车的刹车系统居然在这个时候完全失灵了,也就是说,他将无可避免地撞上那五个人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司机看见在火车与那五人之间的路轨上,原来还有一条分岔路轨,正当司机打算控制火车驶向分岔路轨,以挽救那五人时,却发现那条分岔路轨上也有一个人正在干活!
/ {: [! L- D+ e- \1 @* x6 Y" y是按原来的路线前行还是转向?
0 l7 l, y/ F# W' ~3 s无论东西方,相信绝大部分“理性”的读者,心中都会有相同的答案:转向!牺牲一人挽救五人的生命。
& v" O$ o. l, a ]这种选择,形象概括了十八世纪英国哲学家边沁对道德公正的哲学思维:取决于后果中的效用最大化的结果主义,也叫做功利主义。! B N9 n6 X( ^' F
功利主义下的选择,简单明了,太容易了。
; S* J4 x1 m8 Q9 P* R0 @但笔者发现,这其中有个奥妙,是公开课没有意识到,因此根本不会讨论的:
; r! V l2 d! e/ L0 W8 Z4 l功利,其实有不同的“内涵”。
: i7 I+ z% Z3 ]1 S2 M! w2019年底,新冠疫情爆发时,许多西方国家在短暂的抵抗之后很快就弃械投降,“躺平”了。因为,在西方人的价值观里,个人主义具有神圣性。换言之:“我”就相当于上述公开课里路轨上的“五人”,所有那些公众利益,以及那些感染病毒甚至因病毒死亡的“他者”,反而不过是另外一条路轨上的“一人”。如此功利内涵之下的“牺牲一人”,政府的、我的良心都“完全过得去”。其“效用最大化”在于:尽管社会付出了巨大成本,但政府及个人的“道德成本”低到可以“忽略不计”(即不需要付什么道德责任,没有人需要辞职,当然更没有人会被“枪毙”)。+ i. Z/ S# o+ i6 T# K0 A8 L6 f# `
而当其时的中国,坚持大规模封城并取得防疫成功,同样也具有功利性,但这里功利的内涵,完全是另一回事:集体、国家的利益、“他者”的健康相当于“五人”,“我”的个人权益是“一人”。这种功利主义后果中的效用最大化是:社会付出的成本减到最低,但政府、个人则共同“牺牲”了巨大的道德成本。
, |0 a! I/ t+ a" F0 ^! h$ q$ T接下来的2021年、2022年,新冠疫情已是燎原之势,人类社会被迫地进入了“新常态”。但此时的中国政府,依然坚持着“动态清零”。
. @3 z4 d3 E# ]& k“据说”,中国政府这种我行我素的“独裁”行为,已引起了极大的“民愤”。: S4 h( |$ Q" X' x! }: B. P7 a4 ~
在这种民愤的“大环境”里,中国政府的政策孰是孰非,笔者“不敢”多言。但当中引起的所谓的“民愤”,让笔者想起了《公正,该如何是好》里的另一个例子:
: j: q0 d1 p# u* x: [情形类似,刹车系统失灵的火车正朝着五个工人冲去,但没有分岔路轨,这意味着,“正常情况下”,火车必然会撞上五个工人。公开课在这里来了个“设定”:在五人与火车之间路轨的上方有一座桥,“你”正站在桥上,目睹下面即将发生的惨剧。公开课在这里再多一个“设定”:此时恰巧你旁边站着一个大胖子……/ u% C, r2 Y# r; L
你知道,假如你把胖子往桥下一推……0 @2 i1 M+ p3 `1 z8 b
火车将被停住,五个工人将被挽救(公开课没有考虑这种行为下火车会不会出轨哈)。6 I8 r' c6 ?+ K0 C- D( _2 `" O
你推还是不推?
1 @: c) y- F; X( N相信绝大部分理智的读者的选择都是:不!, z! _) k; ]) I
……
7 n- Z: L* X. N r$ b( D为什么?
. h9 q2 J$ o7 Z, C9 U同样为了挽救五人,牺牲一人,为什么两种选择下人们的态度不同?2 C1 G' B# U' r
第二个例子里大部分人会选择否定,让我们简明地理解了康德的道德推理原则:无差别理性的道德基本原则,也叫做绝对主义。意思就是:如果你主动推胖子下去,你就是“道德败坏”;你不推,尽管那五个人可能都会死去,但“与你无关”,你是“轻轻松松”地就可以道德高尚了……
% C: o7 w$ y3 |" [哦!我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这两年中国政府的政策引起了那么大的“民愤”,因为它竟然充当了把胖子推下去的“侩子手”!: ^) ?' f: q6 a# W1 z9 M; j
为什么中国政府甘愿充当侩子手?道德败坏?!8 Z7 |2 r. Z4 a: v, b" [3 j
笔者不禁想起东方佛学里的“名言”: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?
4 _9 b2 @3 T/ [笔者发现,在这里的语境里,“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”居然与“道德败坏”等价。; e% h! U; t' t2 q1 F2 `& C# F7 n( A
思考到此,何为道德?笔者依然没有弄懂,亦不想弄懂。
9 p$ P: \5 J, J& S* \笔者只是“感性”地知道:西方的道德,无论是功利主义还是绝对主义的道德,都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取的,换言之就是廉价的。也就怪不得,西方国土里,漫山遍野都盛放着道德之罂粟花。
9 F( r) |% i# P$ X: E. z: i但是,廉价的西方道德,“到目前为止”,都解决不了公正的问题。
6 W1 p2 G- r9 O. P# M6 Q' w而中国的道德,太昂贵了,太沉重了,要获取,需要巨大的代价,结果就是,在中国能真正被称为道德高尚的人,少之又少。$ ^, |% s; i) U, }0 }1 n9 j
昂贵、沉重的东方道德,能否解决公正的问题?那些毕生寻求道德真谛,追求公平正义的“七贤”们、毕达哥拉斯们、德谟克里特们、苏格拉底们、柏拉图们、斯宾诺莎们、休谟们、康德们、黑格尔们,那些高高在上的,道貌岸然的道德卫士们,谁能回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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