争议与反思:周易“革新”的限度鬼神文化的残余
《周易》并未彻底否定鬼神,而是将其纳入阴阳体系(如《睽》卦“载鬼一车”以象喻矛盾)。周代青铜铭文仍多见“严恭寅天命”(《大盂鼎》),说明“天命”观仍具神秘性。 “革命”的渐进性
从殷商到西周的转型非一蹴而就。西周早期《周易》卦爻辞中仍有“孚于鬼神”(《大有》卦)的表述,体现过渡阶段的矛盾性。 现代性启示《周易》的“去鬼神化”并非走向机械理性,而是建立“即自然即人文”的天人观。这对当代文明处理科学精神与价值理性的关系具有启示意义。
客案:《睽》卦“载鬼一车”本为傩礼中表演者有“鬼”,而非真的鬼,岂能以此做为周易还重视鬼神?不能用阴阳哲理解说的,才归于“神道”,即神秘主义,周易打破了神秘主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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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“载鬼一车”的文本解析:傩礼象征而非鬼神实存1. 爻辞的象征性语境《睽》卦上九:“睽孤,见豕负涂,载鬼一车,先张之弧,后说之弧,匪寇婚媾。往遇雨则吉。” 核心逻辑:此爻描述人在睽违孤独时的心理幻觉(“疑心生暗鬼”),通过“见豕负涂”“载鬼一车”等荒诞场景,隐喻猜忌与误解,最终以“遇雨”(阴阳调和)化解矛盾,归于和谐(“匪寇婚媾”)。 “鬼”的实质:并非实存之鬼,而是疑惧心理的外化,类似《庄子》“见卵求时夜,见弹求鸮炙”的寓言手法。
2. 傩礼背景的佐证3. 历代注疏的理性化解读王弼:“至睽将合,至殊将通,恢诡谲怪,道将为一。” 强调“鬼”为乖离情境中的幻象,最终归于统一。 程颐:“载鬼一车,以无为有也。” 直言“鬼”是主观臆造,否定其实在性。 朱熹:“疑极而妄见也。” 从心理学角度解“鬼”为疑惧所生妄念。
二、《周易》对鬼神文化的革新:符号祛魅与哲学转化1. “神”“鬼”的符号化2. 占筮的伦理化3. 阴阳哲学的系统性替代宇宙生成论:以“太极—两仪—四象—八卦”的阴阳衍生逻辑取代鬼神创世说(《系辞》)。 社会伦理:以“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”的自然秩序论证人间礼制(《序卦》),无需鬼神背书。 方法*论:通过“观象制器”“穷理尽性”探求规律(《系辞》),否定占卜通神的蒙昧路径。
三、思想史定位:从“鬼神情结”到“人文理性”1. 对商代鬼神文化的革命性突破商文化:甲骨卜辞中“帝”主宰一切,人被动献祭求福。 《周易》:以“阴阳”“时位”“德行”构建自主命运观,如《乾》卦“君子以自强不息”。 孔子转化:“不占而已矣”(《论语·子路》),剥离占筮外壳,直指伦理内核。
2. 与先秦理性思潮的共鸣儒家:荀子“制天命而用之”与《周易》“财成天地之道”相通,共倡人本理性。 道家:老子“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”否定鬼神权威,与《周易》阴阳哲学殊途同归。 墨家批评:墨子“非命”抨击占卜宿命论,反衬《周易》对“德”的重视已超越鬼神框架。
3. 神秘主义的彻底消解 结论:《周易》是以阴阳哲学终结神秘主义的文化丰碑《睽》卦“载鬼一车”恰是《周易》祛魅鬼神的典型例证——将商代具象的“鬼”转化为心理与社会的隐喻符号,纳入阴阳辩证的理性体系。这种“以哲学解神秘”的智慧,使《周易》成为中华文明摆脱蒙昧、拥抱理性的关键转折。其革命性正在于:以占筮之形,载启蒙之实,最终实现“神道设教”向“人道自觉”的跃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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