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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坤客:姜太公与《周易》王道思想的形成
《周易》一书,可能非一人一时之作,笔者在《易经的作者》一文中,谈到过,《周易》卦序和卦名当为文王所制,卦名命名符合一定的象数规律,卦名象数逻辑规定了《周易》内容,卦序象数逻辑规定了《周易》的结构,指出将这两种逻辑统一起来的是历法月份。
卦名作者在一定的天人合一思想和王道思想指导下,有意识地在《周易》卦序按一定象数逻辑排出后,参考六十四卦的互变象数逻辑,赋予不同卦列以语境,各卦围绕卦序作者主题思想,参考当时原有卦名背景,取用相关类象,从而创作出不同的卦名来。
按六十四卦互变象数逻辑为卦名分类,从语境联系中,可以明显地反映出卦名作者的王道思想:
这种王道思想,《周易》极可能如同《周驯》一般,表达为月训。
卦名的作者周文王的这种王道思想的形成,与姜太公吕尚有极大关系。
《史记·齐太公世家》记载:“言吕尚所以事周虽异,然要之为文武师。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,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,其事多兵权与奇计,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。周西伯政平,及断虞芮之讼,而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。伐崇、密须、犬夷,大作丰邑。天下三分,其二归周者,太公之谋计居多。”
《六韬》一书相传为姜太公所著,《隋书.经籍志》注云“周文王师姜望撰”。今本《六韬》共分六卷: 《文韬》——论治国用人的韬略,《武韬》——讲用兵的韬略,《龙韬》——论军事组织,《虎韬》——论战争环境以及武器与布阵,《豹韬》——论战术,《犬韬》——论军队的指挥训练。其《文韬》有12篇:《文师》、《盈虚》、《国务》、《大礼》、《明传》、《六守》、《守土》、《守国》、《上贤》、《举贤》、《赏罚》、《兵道》。这12篇俱以文王或武王与太公对话的形式撰成,观其内容,其王道思想与《周易》卦名象数逻辑所显示出来的王道思想如出一辙。《文韬》原文如下:
文韬·文师
文王将田,史编布卜曰:“田于渭阳,将大得焉。非龙、非螭,非虎、非罴,兆得公侯。天遣汝师,以之佐昌,施及三王。”
文王曰:“兆致是乎?”
史编曰:“编之太祖史畴,为禹占,得皋陶兆比于此。”
文王乃斋三日,乘田车,驾田马,田于渭阳,卒见太公,坐茅以渔。
文王劳而问之曰:“子乐渔也?” 太公曰:“臣闻君子乐得其志,小人乐得其事。今吾渔甚有似也,殆非乐之也。”
文王曰:“何谓其有似也?”
太公曰:“钓有三权;禄等以权,死等以权,官等以权。夫钓以求得也,其情深,可以观大矣。”
文王曰:“愿闻其情。”太公曰:“源深而水流,水流而鱼生之,情也。根深而木长,木长而实生之,情也。君子情同而亲合,亲合而事生之,情也。言语应对者,情之饰也;言至情者,事之极也。今臣言至情不讳,君其恶之乎?”
文王曰:“惟仁人能受至谏,不恶至情,何为其然!” 太公曰:“缗微饵明,小鱼食之;缗调饵香,中鱼食之;缗隆重饵丰,大鱼食之。夫鱼食其饵,乃牵于缗;人食其禄,乃服于君。故以饵取鱼,鱼可杀;以禄取人,人可竭;以家取国,国可拔;以国取天下,天下可毕。呜呼!曼曼绵绵,其聚必散;嘿嘿昧昧,其光必远。微哉!圣人之德,诱乎独见。乐哉!圣人之虑,各归其次,而树敛焉。”
文王曰:“树敛若何而天下归之?”
太公曰:“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乃天下之天下也。同天下之利者,则得天下;擅天下之利者,则失天下。天有时,地有财,能与人共之者,仁也。仁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免人之死,解人之难,救人之患,济人之急者,德也。德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与人同忧、同乐、同好、同恶者,义也;义之所在,天下赴之。凡人恶死而乐生,好德而归利,能生利者,道也。道之所在,天下归之。”
文王再拜曰:“允哉,敢不受天之诏命乎!”乃载与俱归,立为师。
文韬·盈虚 文王问太公曰:“天下熙熙,一盈一虚,一治一乱,所以然者,何也?其君贤不肖不等乎?其天时变化自然乎?”
太公曰:“君不肖,则国危而民乱,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,祸福在君不在天时。”
文王曰:“古之贤君可得闻乎?” 太公曰:“昔者帝尧之王天下,上世所谓贤君也。”
文王曰:“其治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帝尧王天下之时,金银珠玉不饰,锦绣文绮不衣,奇怪珍异不视,玩好之器不宝,淫佚之乐不听,宫垣屋室不垩,甍、桷、橼、楹不斫,茅茨偏庭不剪。鹿裘御寒,布衣掩形,粝粮之饭,藜藿之羹。不以役作之故,害民耕织之时。削心约志,从事乎无为。吏忠正奉法者,尊其位;廉洁爱人者,厚其禄。民有孝慈者,爱敬之;尽力农桑者,慰勉之。旌别淑慝,表其门闾。平心正节,以法度禁邪伪。所憎者,有功必赏;所爱者,有罪必罚。存养天下鳏、寡、孤、独,振赡祸亡之家。其自奉也甚薄,共赋役也甚寡。故万民富乐而无饥寒之色,百姓戴其君如日月,亲其君如父母。”
文王曰:“大哉,贤君之德也。”
文韬·国务
文王问太公曰:“原闻为国之大务,欲使主尊人安,为之奈何?”
太公曰:“爱民而已。”
文王曰:“爱民奈何?”
太公曰:“利而勿害,成而勿败,生而勿杀,与而勿夺,乐而勿苦,喜而勿怒。”
文王曰:“敢请释其故。”
太公曰:“民不失务,则利之;农不失时,则成之,省刑罚,则生之;薄赋敛则与之;俭宫室台榭,则乐之;吏清不苛扰,则喜之。民失其务,则害之;农失其时,则败之;无罪而罚,则杀之;重赋敛,则夺之;多营官室台榭以疲民力,则苦之;吏浊苛扰,则怒之。故善为国者,驭民如父母之爱子,如兄之爱弟。见其饥寒,则为之忧;见其劳苦,则为之悲;赏罚如加于身,赋敛如取己物。此爱民之道也。”
文韬·大礼
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臣之礼如何?” 太公曰:“为上惟临,为下惟沉,临而无远,沉而无陷。为上惟周,为下惟定。周则天也,定则地也。或天或地,大礼乃成。” 文王曰:“主位如何?”
太公曰:“安徐而静,柔节先定;善与而不争,虚心平志,待物以正。” 文王曰:“主听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勿妄而许,勿逆而拒;许之则失守,拒之则闭塞。高山仰之,不可极也;深渊度之,不可测也。神明之德,正静其极。” 文王曰:“主明如何?” 太公曰:“目贵明,耳贵聪,心贵智。以天下之目视,则无不见也;以天下之耳听,则无不闻也;以天下之心虑,则无不知也。辐凑并进,则明不蔽矣。”
文韬·明传 文王寝疾,召太公望,太子发在侧,曰:“呜呼!天将弃予,周之社稷将以属汝,今予欲师至道之言,以明传之子孙。” 太公曰:“王何所问?” 文王曰:“先圣之道,其所止,其所起,可得闻乎?” 太公曰:“见善而怠,时至而疑,知非而处,此三者,道之所止也。柔而静,恭而敬,强而弱,忍而刚,此四者,道之所起也。故义胜欲则昌,欲胜义则亡,敬胜怠则吉,怠胜敬则灭。”
文韬·六守 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国主民者,其所以失之者何也?”
太公曰:“不慎所与也。人君有六守、三宝。”
文王曰:“六守何也?”
太公曰::“一曰仁,二曰义,三曰忠,四曰信,五曰勇,六曰谋,是谓六守。”
文王曰:“慎择六守者何?” 太公曰:“富之而观其无犯,贵之而观其骄,付之而观其无转,使之而观其无隐,危之而观其无穷。富之而不犯者,仁也。贵之而不骄者,义也。付之而不转者,忠也。使之而不断隐者,信也。危之而不恐者,勇也。事之而不穷者,谋也。人君无以三宝借人,借人则君失其威。” 文王曰:“敢问三宝?” 太公曰:“大农、大工、大商谓之三宝。农一其乡,则谷足;工一其乡,则器足;商一其乡,则货足。三宝各安其处,民乃不虑。无乱其乡,无乱其族,臣无富于君,都无大于国。六守长,则君昌;三宝完,则国安。”
文韬·守土
文王问太公曰:“守土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无疏其亲,无怠其众,抚其左右,御其四旁。无借人国柄,借人国柄,则失其权。无掘壑而附丘,无舍本而治末。日中必慧,操刀必割,执斧必伐。日中不彗,是谓失时;操刀不割,失利之期;执斧不伐,贼人将来。涓涓不塞,将为江河。__不救,炎炎奈何;两叶不去,将用斧柯。是故人君从事于富。不富无以为仁,不施无以合亲。疏其亲则害,失其众则败。无借人利器,借人利器,则为人所害,而不终于世。” 文王曰:“何谓仁义?” 太公曰:“敬其众,合其亲。敬其众则和,合其亲则喜,是谓仁义之纪。无使人夺汝威,因其明,顺其常。顺者任之以德,逆者绝之以力。敬之勿疑,天下和服。”
文韬·守国 文王问太公曰:“守国奈何?” 太公曰:“斋,将语君天之经,四时所生,仁圣之道,民机之情。” 王即斋七日,北面再拜而问之。 太公曰:“天生四时,地生万物,天下有民,仁圣牧之。故春道生,万物荣;夏道长,万物成;秋道敛,物盈;冬道藏,万物寻。盈则藏,藏则复起,莫知所终,莫知所始,圣人配之,以为天地经纪。故天下治,仁圣藏;天下乱,仁圣昌;至道其然也。圣人之在天地间也,其宝固大矣;因其常而视之,则*民安。夫民动而为机,机动而得失争矣。故发之以其阴,会之以其阳,为之先唱,天下和之,极反其常。莫进而争,莫退而让。守国如此,与天地同光。”
文韬·上贤
文王问太公曰:“王人者,何上,何下,何取,何去,何禁,何止?” 太公曰:“王人者,上贤,下不肖,取诚信,去诈伪,禁暴*乱,止奢侈。故王人者,有六贼七害。” 文王曰:“愿闻其道。”太公曰:“夫六贼者:一曰,臣有大作宫室池榭,游观倡乐者,伤王之德。二曰,民有不事农桑,任气游侠,犯历法禁,不从吏教者,伤王之化。三曰,臣有结朋党,蔽贤智,障主明者,伤王之权。四曰,士有抗志高节,以为气势,外交诸侯,不重其主者,伤王之威。五曰,臣有轻爵位,贱有司,羞为上犯难者,伤功臣之劳。六曰,强宗侵夺,凌侮贫弱者,伤庶人之业。 “七害者:一曰,无智略权谋,而以重赏尊爵之故,强勇轻战,侥幸于外,王者慎勿使为将。二曰,有名无实,出入异言,掩善扬恶,进退为巧,王者慎勿与谋。三曰,朴其身躬,恶其衣服,语无为以求名,言无欲以求利,此伪人也,王者慎勿近。四曰,奇其冠带,伟其衣服,博闻辩辞,虚论高议,以为容美,穷居静处,而诽时俗,此奸人也,王者慎勿宠。五曰,谗佞苟得,以求官爵,果敢轻死,以贪禄秩,不图大事,得利而动,以高谈虚论,说于人主,王者慎勿使。六曰,为雕文刻镂,技巧华饰,而伤农事,王者必禁之。七曰,伪方异技,巫蛊左道,不祥之言,幻惑良民,王者必止之。 “故民不尽力,非吾民也;士不诚信,非吾士也;臣不忠谏,非吾臣也;吏不平洁爱人,非吾吏也;相不能富国强兵,调和阴阳,以安万乘之主,正群臣,定名实,明赏罚,乐万民,非吾相也。夫王者之道如龙首,高居而远望,深视而审听。示其形,隐其情,若天之高不可极也,若渊之深不可测也。故可怒而不怒,奸臣乃作;可杀而不杀,大贼乃发。兵势不行,敌国乃强。”
文王曰:“善哉。”
文韬·举贤
文王问太公曰:“君务举贤而不获其功,世乱愈甚,以致危亡者,何也?” 太公曰:“举贤而不用,是有举贤之名,而无用贤之实也。” 文王曰:“其失安在?” 太公曰:“其失在君好用世俗之所誉,而不得真贤也。” 文王曰:“何如?” 太公曰:“君以世俗之所誉者为贤,以世俗之所毁者为不肖,则多*党者进,少党者退。若是,则群邪比周而蔽贤,忠臣死于无罪,奸臣以虚誉取爵位,是以世乱愈甚,则国不免于危亡。” 文王曰:“举贤奈何?”
太公曰:“将相分职,而各以官名举人,按名督实。选才考能,令实当其名,名当其实,则得举贤之道矣。”
文韬·赏罚
文王问太公曰:“赏所以存劝,罚所以示惩,吾欲赏一以劝百,罚一以惩众,为之奈何?”
太公曰:“凡用赏者贵信,用罚者贵必。赏信罚必于耳目之所闻见,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矣。夫诚,畅于天地,通于神明,而况于人乎!”
文韬·兵道
武王问太公曰:“兵道如何?” 太公曰:“凡兵之道莫过乎一,一者能独往独来。黄帝曰:‘一者阶于道,几于神’。用之在于机,显之在于势,成之在于君。故圣王号兵为凶器,不得已而用之。今商王知存而不知亡,知乐而不知殃,夫存者非存,在于虑亡;乐者非乐,在于虑殃。今王已虑其源,岂忧其流乎!”
武王曰:“两军相遇,彼不可来,此不可往,各设固备,未敢先发,我欲袭之,不得其利,为之奈何?”
太公曰:“外乱而内整,示饥而实饱,内精而外钝,一合一离,一聚一散,阴其谋,密其机,高其垒,伏其锐。士寂若无声,敌不知我所备。欲其西,袭其东。” 武王曰:“敌知我情,通我谋,为之奈何?”太公曰:“兵胜之术,密察敌人之机而速乘其利,复疾击其不意。”
杨朝明先生《关於<六韬>成书的文献学考察》一文,从“《六韬》成书认识的种种分歧”、“《六韬》书名的演变与太公兵书”、“《六韬》与其他文献的比较研究”三方面进行了考证,认为西周时期有将“善言”书之金版的习惯,沈钦韩《汉书疏证》中就记有这样的话:“《言》者,即太公之《金匮》,凡善言书诸金版。”“作为周初重臣,姜太公在兴周灭商的过程中建立了很大功劳,他的论兵之言一定会受到重视。作為当时的重要文献,《六韬》最初即被铸于金版,故有《金版六弢》之名。史料所记将太公之言书诸金版不会是凭空臆说。”并认为:惠、襄之间,齐桓公“复修太公法”,整理了周室旧档案中的太公言论而成是书,战国后期又有过重大的改动,或者说又重新进行整理过,并加了序。
摘录杨朝明先生部分文段以说明之:
1、由于较早的《汉书·艺文志》所著录的《周史六弢》(颜师古注谓“即今之《六韬》也”)六篇后,有班固自注曰:“惠、襄之间。或曰显王时,或曰孔子问焉。”所以不少学者对此书表示怀疑,认为它不过是作伪者依托太公,借重姜太公的大名而已。正因如此,关于《六韬》的作者才存有很大争论,自宋代疑古思潮肇端以来,尤其是明清时期,学者们基本否定了《六韬》的可靠性。例如,宋代王应麟的《汉书艺文志考证》以为是战国孙、吴之后的谋臣策士所为,“《六韬》称太公,厥伪了然”,指出《六韬》是魏晋以后谈兵之士掇拾古兵书剩余而为;张萱《疑耀》认为今之所传《六韬》和《三略》一样,都是楚汉间好事者所补;黄震《日钞》同样以《六韬》为伪书,多掇拾众兵家之语而成;清代姚鼐《读〈司马法〉〈六韬〉》也以《六韬》系“缴取兵家之说,附之太公”;崔述的《丰镐考信录》则以为是秦汉间人所伪。
2、考古资料在结束学术的纷争中往往扮演著仲裁官的角色,有关《六韜》成书的不正确的看法有的就是被新出材料所否决的。一九七二年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前期墓葬中出土了部分《六韬》竹简,其中残存的内容与今本的《文韬》、《武韬》、《龙韬》中的相应篇章大多相合。据推断,该墓葬的时代为西汉前期,研究者认为具体年代不晚于汉武帝元狩五年,即西元前一一八年。墓中随葬竹简的书写年代当然要早于墓葬的年代,竹简中并不避汉初几个皇帝的名讳,有“邦”、“恒”、“啟”、“澈”等字,看来,竹简书写的时间最晚应在西汉以前。由此,那些所谓《六韬》为汉代以后托名太公而作的种种说法便被证明是错误的。
3、无独有偶,就在银雀山西汉墓葬出土《六韬》的次年,又有河北定县四○号汉墓发现了被定名為《太公》的著作。据报导,《太公》共发现篇题一三个,其中只有《治乱之要》等三篇的内容见于今传本,另有六篇见于传本,却未见篇题。此外,尚有相当一部分记有“武王问”、“太公曰”的简文,内容不明;有的句子或片段曾为初唐以前的文献所引录。“有的说出自《六韬》或《金柜》,有的又说来自《阴符》。从整理出来的残简情况看,《太公》的篇幅应当不少,佚亡的恐怕也不少,不少简上只见篇目,未见内容”。史书目录中著录的太公兵书较多,“简文究竟抄录或选录太公的哪一种或几种书,都还难于确定”,但整理者认为,“简文比今天所见到的有关太公书的内容要丰富得多,广泛得多”。
4、据研究,定县汉墓的年代约在西汉五凤三年(西元前五五年),它似乎有意与临沂银雀山汉墓相呼应,从而证实了汉、魏时代伪撰太公兵书说之不确。然而,《六韬》成在汉朝以前的什么时候,人们的看法仍然有不少分歧。
5、《群书治要》卷三十一所录《武韬》云:“太公曰:‘天下有地,贤者得之;天下有粟,贤者食之;天下有民,贤者牧之。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也,莫常有之,唯贤者取之。’文王曰:‘善!请铸之金版。’”这条材料虽不见于今传本的《六韬》,但在用字用词上,《群书治要》本与银雀山本较为接近,银雀山残简的《虎韬》部分,今见于《群书治要》而不见于今传本。所以,《群书治要》所引的这条材料应则当视为一条内证。
要之,杨先生认为“《六韬》与姜太公的密切联系是不容抹煞的”。
吴欣先生的学位论文《六韬研究》,将《逸周书》与《六韬》内容进行了比较,发现二者内容有极大的相近性。
摘录如下:
如《逸周书·常训》有曰:“天有常性,人有常顺。”《六韬·武韬·文启》则有:“天有常形,民有常生。”《逸周书·文酌》有曰:“五大:一,大知率谋;二,大武剑勇;三,大工赋事:四,大商行贿;五,大农假贷。”《六韬·六守》中则有:“大工、大商、大农,谓之三宝。”将二者进行对比,显然能够看二者的相通之处。……又如,《逸周书·王佩》有曰:“见善而怠,时至而疑,亡正处邪,是不能居,此得失之方也,不可不察。”《六韬》中的《明传》则记太公曰:“见善而怠,时至而疑,知非而处,此三者,道之所止也。”《逸周书·殷祝》记商汤曰:“此天子之位,有道者可以处之。天下,非一家之有也,有道者之有也。故天下者,唯有道者理之,唯有道者纪之,唯有到者宜久处之。”《六韬》的《顺启》也记太公曰:“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,唯有道者处之。”二者的一致性显而易见。……例如,《逸周书》中,有“同好相固……同恶相助”(《大武》)、“同好维乐,同恶维哀”(《大开武》)、“同恶潜谋……同好和因”(《文政》)、“如有忠言,竭亲以为信;有如同好,以谋易寇;有如同恶,合计掬虑”(《铨法》)。这些表述,在《六韬》中也常看到,如“同恶相助,同好相趣”(《文启》)、“同情相成,同恶相助,同好相趣”(《发启》)。《群书治要》所引《六韬·武韬》也有同样的句子。又如,《逸周书》的《大武》中有“美男破老,美*女破舌”,《大明武》有“委以淫乐,赂以美*女”,这与《六韬·文伐》的“养其乱臣以迷之,进美*女淫声以惑之”也相一致。《逸周书》有《大明武》一篇,……其中提到带兵之法“十艺必明”,十艺之中有所谓“三疑”。……《六韬》中有《三疑》一篇,……。《逸周书》中的《官人》是成王访于周公时,周公陈述“六征”之观察用人的方法……《六韬》中的《选将》记太公所言区别士之“贤”与“不肖”的“八征”,其中的内容有与《官人》有相同点,……除了见于今本《六韬》,还有一些《六韬逸文》也与《逸周书》的文句相同或者相近。如《群书治要》引《六韬·虎韬》曰:“夫民之所利,譬之冬日之阳,夏日之阴。冬日之从阳,夏日之从阴,不召而自来。故生民之道,先定其所利而民自至。”《逸周书·大聚》中的说法与之相似,曰:“水性归下,民性归利。王若欲求天下民,先社其利,而民自至,譬之若冬日之阳,夏日之阴,不召丽民自来。”……1978年周原风雏村有甲骨,编号为Hll:3“衣王田,至于帛,王隻(蒦)田”据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考证“衣王即殷王,阳即田猎,帛在今陕西地区。”对于殷王到过周地这一历史事件,先秦典籍均无记载,敦煌遗书唐人手抄《六韬》却有与之相对应的详细记述:“太公曰:‘纣之时有西土之邑。纣尝六月猎于西土,发民逐禽。……
网友子居先生在《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虚词篇 》,通过对先秦文献的虚词分类和《六韬分类表》的研究,也指出:“至于《发启》、《文启》、《顺启》等以‘启’名篇的篇章,当与《逸周书》中的以‘开’(本亦当为启)名篇的篇章颇有关系,《明传》则可与《逸周书》中的《文传》互见,再比较银雀山汉简本《六韬》的话,不难看出,今本《六韬》文字已多有更易,远非故貌。从以上几点考虑来看,《六韬》中的《文韬》、《武韬》部分很可能多为春秋时期《书》类文献的改写本……可见,托名于太公,以齐国文献为主体的《六韬》中,相当一部分内容的史料价值,是不输于《尚书》、《逸周书》等《书》类文献的。”
《书》类文献虽或于后世多有修订,然其本源之早,是可想而知的,如此,周文王所制《周易》卦名的王道思想与姜太公的思想有密切联系也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,文王所制卦名,恐与太公之教相关。这也说明了,《周易》卦名所体现出来的王道思想,才是《周易》原始的主题思想,是周文王以名系卦传之后世的训戒。卦辞与爻辞应该是在卦名主旨的统帅下逐步增益而成的。 |